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真·天道眷顾之人,再次挺身而出
场中气氛凝结如冰,严良浑身每个毛孔都无比难堪!
他要是真的退去,那便是遁世谷莫大的耻辱!
可这个狗仗人势的玩意横亘在眼前,就像借着虎威的狐狸,面目可憎!
冗长的寂静。
诸多门派弟子逐渐感受到,一丝窘迫在沉默中发酵。
下不了台!
堂堂隐世宗门,处境极为尴尬,已经不知所措了。
就在此时。
轰!
轰隆隆——
剧烈的震响,周遭啸聚磅礴浩然正气。
一副长宽几丈的画卷疾速而来,上面站着两个身影。
人群再次陷入震骇。
怎么这次来了儒家强者?
“儒家……”叶天喃喃自语,表情惴惴不安,而后悄悄摸上了戒指。
你们这群恃强凌弱的可恶之徒,那是我的机缘啊!
我这般努力刻苦,天道赐予我奇遇,你们为何要抢夺!
在万众瞩目之中,画卷落地。
为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样子的儒生,青帻束发,戴竹制卷梁冠,手持镶金玉如意。
身后一个青年容貌英朗,头戴黑漆细纱小冠,脚踩高齿屐,身穿细葛大袖衫。
“孔弘厚见过诸位。”
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作揖施礼,声音自然温润。
轰!
犹如巨石坠入湖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人群难以置信,连商煜都是一脸愕然。
姓孔?
莫非是儒道贤首孔家?
小小的琅琊郡,竟然会迎来孔家的降临?
孔弘厚看了一眼遁世谷四人,而后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
“众所周知,五千年那场浩劫,儒家至宝《春秋》有九页遗失在外。”
“前几天,文庙圣人雕像显灵,有人借这一页凝结文胆,地点在琅琊郡。”
“还请交还,孔家可赠于你两页拓本。”
话音落下,场中宛若无人绝域,一丝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表情滞住,脑袋陷入宕机状态!
《春秋》一页!
那是传承上万年的儒家至宝啊!
传闻中,只要观阅《春秋》随便哪一页,就能凝炼文胆,成为口含天宪、一语可决人生死的读书人!
徐北望表情沉凝,内心情绪起伏不定,他委实被震惊到了。
什么叫天命之子?
天道钟爱眷顾,遇难呈祥,这种气运简直让人嫉妒到发狂啊!
他笃定这张纸就在寻宝鼠身上!
很好,这页纸已经属于我的了!
九州大陆,不是谁都能凝结文胆,前提是你孜孜不倦地读书,一直读下去,再凭借天赋勾动天地正气。
一个人时间终归是有限的,一旦选择沉溺书海中,那相当于放弃武道这条路了。
儒武兼修,那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这页纸在手,凝结文胆跟吃饭喝水一样,不要太简单,还能参透精妙儒法。
难怪易容戴面具,原来不止躲我一人。
徐北望心中暗忖,眸中显露出笑意。
“恳请交还。”
孔弘厚朝四面八方弯腰施礼,姿态放得非常低。
场中气氛渐渐沉闷压抑,人群精神紧绷。
儒家有一句话叫先礼而后兵。
礼节做足了,接下来动手。
果然。
“在谁身上,搜一下便知。”
纱冠青年阔步而出,冷漠环视在场:
“儒家读书人,全部出列!”
这句话,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志!
孔家在读书人心中何等地位不言而喻。
根本没有谁敢忤逆!
接近十万门派弟子,读书人再稀缺,也有几百余人之众。
叶天额头渗出冷汗,陷入惊恐之中,内心已是一片冰凉。
他体内有文胆,根本就瞒不过儒家强者的眼睛。
一旦戒指里这页纸被感知到了,兴许会带来连锁反应,自己身份会不会暴露?
遁世谷,徐恶獠!
前有狼后有虎!!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一切都显得极不真实。
这种感觉就像是走着走着突然一脚踏空,然后灵魂飘浮,看着自己的肉体朝着深渊无望地坠落。
叶天这时候的感觉不是痛苦,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迷惘和无助。
这明明是我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奇遇,你们都要抢夺我!
为什么!
“滚出琅琊郡。”
一道声音却将他从绝望中拉回来。
整个琅琊城噤若寒蝉。
无数人以极为惊悚的目光盯着那袭白袍。
又是这句话,徐公子再次挺身而出。
“一个个的,简直不把朝廷钦定的武林大会放在眼里,想放肆就放肆,想搜身就搜身。”
“今天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朝廷尊严容不得尔等践踏!”
冷漠的声音席卷全场,如雪白袍随风飘扬。
他就站在前方,一步不退。
人群中的读书人双拳紧握,全身血液都在燃烧,心中澎湃汹涌!
他们终于深刻理解了这句话——
虽千万人,吾往矣。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气势令他们震撼动容!
徐公子为何要这么做?
他没有文胆,这页纸绝不可能在他身上。
之所以一己之力硬抗孔家,那是在捍卫我们这些人不值一提的尊严啊!
纵然卑微如草芥,谁又心甘情愿被别人搜身?
孔弘厚皱着眉,打量着这个在九州大陆异军突起的年轻人。
他并非畏惧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孔家历经数个朝代更迭而屹然不倒,虽与姬家是名义上的君臣关系,但几乎很少奉诏行事。
他真正怕的是年轻人背后的女人!
第五魔头!
六年前,被誉为儒圣之姿的涅槃境孔如贤,中道崩殂,正是死在魔头手上。
“此事与你无关。”
青年孔烁目光冰冷,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不错。”严良趁此良机,赶紧接腔道:
“你行径如此嚣张跋扈,胆敢对孔家不敬,当真不怕天下文人口诛笔伐么?”
“迅速退去,此事可揭过,否则我遁世谷也饶不得你!”
徐北望神情古井无波,而后轻笑开口:
“我本娘娘麾下小喽啰,天下于我何加焉?”
嚯!
遇事而静的孔弘厚都忍不住了,像是活吞苍蝇一般恶心。
他从未没有见过如此狗仗人势之徒!
恨不得把第五魔头的名字刻在脸上。
走到哪里,句句话不离娘娘二字。
“你,十足魔头走犬!”
孔烁气急败坏,郁结难舒。
“徐小友。”孔弘厚严肃着脸,声音强硬:
“你当真要多管闲事么?”
徐北望迎着他的目光,不置一词。
你要来抢我的《春秋》一页,说我多管闲事?
孔弘厚脸色阴沉如水,怒火蹭蹭往上暴涨。
此子跟女魔头究竟有多亲近,这是一团迷雾。
从其表现出来的肆意妄为、强势无畏,不像是恫疑虚喝。
何况若不是心腹,岂会给此子安排护道者?
以徐家的能力怎么可能斩杀大宗师,绝对是女魔头麾下的强者。
像她这般冷血无情的人,竟会格外关照区区一个八品武者,不是亲信是什么?
场中再次陷入诡异的死寂。
人人都被徐公子这股一往无前的强势给震慑住。
叶天低着头,身体逐渐放松,嘴唇歪动一个微小的弧度。
蠢货!
哈哈哈哈,愚昧无知的恶獠!
简直荒谬!
滑天下之大稽啊!
倘若你知道,你是在为我叶天强出风头,心中会作何感想?
那该愤怒到失去理智吧?
“徐北望!”
一声轻喝打破无边寂静。
孔烁在孔弘厚的眼神暗示下,踏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而出:
“瓮中观天,见天不大,上个青云榜就目中无人了。”
“你敢与我一战么?”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浪!
人群俱是震惊,而后难以遏制变得愤怒。
你一个快三十岁的六品下阶儒者,为何能如此毫无羞耻地说出这句话?
孔烁面不改色,笑吟吟望着徐北望。
他就是在挑衅。
虽然迫于女魔头的威势不敢诛杀此子,但必须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孔家族人走到哪里不是受万千敬仰?哪容阿猫阿狗在这里蹦跶!
“怕你觉得我以大欺小,我只动用两成实力。”
孔烁摇头轻笑,语气还带着叹息。
“哦?”徐北望面容倒是平静温和,只是淡淡道:
“别两成了,请全力以赴。”
轰隆隆!
伴随着话语落下,直接祭出砚台。
周遭形成一道虚幻的牢笼,空气都发出颤抖的声音。
孔烁一脸不屑,袖中名为《惜哉剑术疏》的字帖疾射而出,郁郁文气中汇聚成一柄杀剑!
“压制阵法!”
孔弘厚和严良面色同时凝重。
轰!
徐北望一掌拍出,血气如烈阳般浩瀚,在四周汹涌,恐怖气息肆意席卷。
“雕虫小技,诛!”
孔烁怒吼一声,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可当他刚察觉文气有些不对劲之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探来,仅仅余威似能将身体轰碎。
“挡!”
三方印章浮现,篆文缭绕。
轰隆隆!
下一刻,雾霭蒸腾,辉煌而璀璨的佛光笼罩大地。
半空,镇邪碗在梵文流转中扩大,而后好似一座巍峨山峰般砸落。
“地阶……”
孔烁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在颤栗,很快就陷入窒息的黑暗之中。
全场沉寂如阴森的墓窖,眼前的一幕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仅仅一招就被镇压在碗里,成为刀俎上任徐公子宰割的鱼肉?
简直恐怖啊!
叶天从头凉到脚,后背全是寒气,有股无力的绝望感。
恶獠为何这么强?!
而商煜和灭绝眼中透着浓浓的惊悸,这实力强势到令他们都心颤胆惧。
“开!”
孔弘厚冷喝一声,磅礴浩然正气涌出,将镇邪碗掀开。
里面的孔烁衣衫炸碎,身上血淋淋,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如果没有被及时解救,恐怕文胆都要被大碗震碎,沦为一个废人。
嗡嗡!
徐北望轻拂袍袖,砚台镇邪碗重归戒指,神情倒像是在俯瞰脚边蹦跶的蚂蚱一般。
带着高高在上,不以为意。
“所以说,你算什么东西呢?”
“我劝你们读书人,还是脚踏实地为好,少装点逼。”
那嗓音凉薄,带着慵懒的沙哑,却让所有人更加惊悚。
这就是不可一世的徐公子!
孔烁擦拭嘴角血渍,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简直如猪肝一样。
今天脸面被彻底踩踏,让孔家蒙羞,算是钉在耻辱柱上。
“我不服!”
他狂喷一口鲜血,嘶吼出声。
“闭嘴!”孔弘厚冷冷盯着他。
让你露脸,你却把屁股蛋都现出来了,简直是儒门孔家的耻辱!
你觉得此子仰仗法宝,可你没看到他那远超八品境界的体魄气血么?
遁世谷严良脸色僵硬,他这次真的深信不疑。
随随便便拿出地阶上品的法宝,普通砚台能封印一道压制阵法。
现在说恶獠不是女魔头心腹,他都断然不信。
“孔家底线不能破,遗失的这一页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孔弘厚缓缓开口,语气十分坚定。
徐北望不置可否,风轻云淡看了他一眼:
“晚辈必须履行六扇门的职责,比武大会结束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左右也就半个月,给晚辈一个面子?”
场中鸦雀无声。
徐公子台阶递了,下不下呢?
孔弘厚忍着强烈的不甘与憋屈,冷哼一声。
见孔家答应了,遁世谷也不想招惹这个狗仗人势的天煞孤星。
虽然担心迟则生变,但封锁住整个琅琊郡,窃宝之贼插翅难飞。
于是乎也同意下来。
徐北望扫视二人,笑着颔首。
这笑容发自内心的真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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