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陆乘风的办公室,许朝阳拍着胸膛松了一口气,埋怨说:“小洋,叔的心脏都快要被你吓坏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在厚,万一惹恼了陆队,我怎么向你老爸交代?我可是拍着胸膛跟你爸保证过的。”
张建洋说道:“许叔,陆队也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小洋,这不同。”许朝阳苦口婆心地说道:“陆队可是二星星战士,而我们是什么,只是最下层的普通人,而且上等居民的身份……”
换了以前,张建洋绝对会满脸的不耐烦,可是五年的幻境,学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他认真耐心地听着,不时还点着头,认同许朝阳的观点。内心里,张建洋有些为许朝阳感到悲哀,以前在张建洋眼里热血放荡不羁的许朝阳,如今在岁月中,在家庭压力下,早就学会了忍受。其实不仅仅是许朝阳一个人,也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张建洋并不会看不起许朝阳,因为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生活在最低层的普通人,他无力反抗。
…………
五辆重卡组成的车队,出现在仓库大门前。
一直守候在大门里的临时工们,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不要命地围了上来,挤满了整个大门口。
保安室里的两名保安早就空前见惯,各自提着一根警棍冲出来,对着闹着最凶的几个,盖头盖脸就砸下去,边怒喊着:“挤什么挤,全给老子排除,谁要挤,取消他的资格。”几个倒霉的,被砸中脑袋,几乎要痛晕过去,但还是忍着,默默地退开。
数十人的队伍,很快就排列整齐,眼巴巴地盯着这五辆重卡。
直到保安将这里的人压住,重卡上的领队只是对这两名保安点了点头,在大门打开后,五辆重卡长驱直入,消失在高大的围墙里。
对这两名保安的无视,这两人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是媚笑着直到重卡车队消失。
“看什么看,现在过来登记领牌,规矩你们都懂的,要是谁玩什么花样,小心你们的狗腿。”重卡车队消失后又变得气焰嚣张的保安大声喝叫着,不时还骂咧咧几句,拿出水笔,一个个登记起来。
只要登记上的人,松了一口气,领了牌子,向着仓库内容里面走。
五辆重卡在其中一个大仓库门前停下,司机们早就全体呆在树荫底下,抽着烟,不时发出一些笑声,看得出来,这是一趟让人满意的运输任务,至少没有受到变异兽们的袭击,也没有出现劫匪之类的。
当司机,其实就是掉脑袋的工作,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数强大无比的变异怪兽,还有各类凶残不要命的强人们。无论是那一样,只要碰上,一但护卫力量不足以低抗,十之**要完了。
临时的搬运工们,在指挥下,开始搬运着这车上的一袋袋大米。
沙城自产的粮食,连城市的三分之一也养不活,大多是依靠着外供。粮食的经营,在沙城是最火爆和赚钱的行业之一,它的消耗量,足够一个个米商们赚到喜笑颜开。当然,最赚大头的,恐怕还是一个个商会,在这个核战后的世界里,商会就代表着运输,代表着流通,城市里的粮食,绝大部分是他们提供的。
仓管员的工作,很简单,值个班,到你巡逻仓库区的时候,去巡逻一圈。
尤其是白天,不可能出现小偷盗贼之类的现象,只有晚上才略微需要提高一些警惕。
张建洋不做则已,一做则是要做好,这也是他的原则。
在老王哪儿领了三套仓管员的制服,将两套扔到皮卡后座上,换上其中一套,顿时张建洋整个人都变了,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那笔直的腰板,脸上严肃与认真,让人完全相信,张建洋绝对是退役的军人,军人的气质,可不是想装就能够装出来的。
“小洋,不赖啊,这五年你当兵去了?”许朝阳也是啧啧称奇,这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张建洋吗?
张建洋的经历,当然不可能说,只是这个兵字,还是勾起了他记忆。
尽管张建洋没有说,可是他回忆时的深沉,让许朝阳知道,他应该没有猜错,兴许是这小子不愿意说出来。
六十亩地的仓库区域,不算大,可是要走上一圈,也要上二十分钟。
拉上许朝阳,张建洋启动了皮卡,就这么沿着围墙开,他不时会观察一下地势,以他的眼光,这里的防卫水平,根本就是千疮百孔,张建洋至少有数十种方式进来,并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仓库区里少数的摄像头,在张建洋眼中,如同虚设。
张建洋用的眼光,是他经历过五年最凶险下的眼光,算起来,对于一个中型商会的说,没有必要花费巨资建立完美的监控体系。
走路需要二十来分钟,可是开着皮卡,不过是几分钟,就逛完一圈。
许朝阳都有结担心,要是让陆队知道他巡逻是坐着车去的,会不会开除掉他们?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五辆重卡卸货。
数十个临时搬运工,正在将一袋袋的大米入仓,边上是监工,正在记录着每个搬运工搬运的数量,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发放一枚小圆牌,到时候凭着小圆牌的数量来领取搬运的工薪。这种方法,让张建洋想起了旧时代的上海,码头上的搬运模式,和这个如出一澈。
张建洋看到有几个人头上,渗着血丝,还一样在卖力地搬着,连渗到脸上也没有空去擦一下。
忽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脚下一抖,失去了重心,连人带米摔了下去。
米袋正好磕在仓库前的阶梯上,将米袋给磕破,洁白的大米顿时撒了一地,和地面上的泥沙混在一起。
“老家伙,这下你死定了。”刚刚黑着脸的监工,叫骂着,他第一念头不是想着将老人扶起来,而是将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老大爷又是推倒,狠狠地吐着口水:“你知道同在的大米有多贵吗,这可是上等的香米,你就是搬十次货,也赔不起一袋。”
老大爷惶恐着,嘴巴挪动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丝毫没有理会嗑破的手掌,只是呆呆地盯着地上撒了一地的米。
监工正想扬起巴掌给老大爷一巴掌的时候,耳际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皮卡刹车停下来,从司机的位置上走下来一个穿着仓管员制服的男人。
见到汽车,监工还有些害怕,可是见到出来的只是穿着普通仓管员的人,他就没有理由怕了,论起地位,他比仓管员还要高上两级,论起身份,身为中等居民的他,更不是来人下等居民能比的。所以,监工只是斜了一眼张建洋,手没有停下,就是抡下去。
张建洋窜出几步,一把捉住对方的腕,眉头皱起来:“**的没有老小,你打老人,还算是人吗?”
监工大怒,什么时候他轮到小小的一个仓管员来教训了,只是被对方捉住的手,像是被铁夹给锁住,无论怎么出力,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因为出力,涨红着整张脸,配上他的猪头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可惜的是,谁也不敢笑,这猪头监工有些背景。
张建洋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打得他荤七素八,“能啊,还想还手。”
后面跟出来的许朝阳见到张建洋直接就动手,吓了一大跳,他可知道这个猪头一样的监工的身份,他的叔叔可是宁氏商会的一个中层管事,现在猪头被打了,对方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他想不到张建洋这么冲动,这下刻他叫苦不迭了。
猪头愣住了,连旁边抽烟的司机们也愣住了,他们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仓管员,怎么敢打了监工。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猪头像是失心一样。
张建洋又是一巴掌过去,说道:“闭嘴,说一句打你一次。”
猪头顿时傻眼,眼睛里愤着怒火,却死死的咬着嘴巴,天知道这天杀的会不会真的再来几巴掌。猪头只能是自我催眠,暂时的忍让,是为了在曰后更好地让对方欲仙欲死,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放开对方的手腕,张建洋扶起老大爷,轻声说道:“大爷,你没事吧!”
老大爷六十多岁,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显得干瘦。他两只眼睛盯着地上白花花的香米,像是打破了花瓶的孩子,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里,嘴巴里喃喃地念着:“怎么办,怎么办,我老汉赔不起啊,赔不起。”
被张建洋扶起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望着张建洋,歉意说道:“谢谢你年轻人,我老汉连累你了。”
张建洋横了一眼猪头,眼露凶光,顿时让猪头的小心肝又是抖动了一下,机灵的他,连忙摆手说道:“秦老爹,刚刚是我不对,这米……”
“行了,少废话了,这米多少钱,我帮老大爷赔了。”张建洋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五张百元大钞,扔到猪头的怀里,淡声说道:“别为难这位老大爷,这么老了出来当搬运工,如果不是无奈,谁不想在家享受儿孙之福?你听到了没有?”
猪头当然不敢造次,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
秦老汉急了,说道:“年轻人,我老汉担不起啊。”
张建洋笑了笑了,摆摆手离开。
见到张建洋一离开,猪头又神气起来,将钱放到口袋里,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搬?”这赔的钱,猪头已经想好了,这搬运谁没有个意外,到时候这袋米报个意外,这五百块,不就落到自己的口袋里了吗,而且这袋高挡香米……猪头越想越美,忍不住哼出一首不知名的歌曲来。
谁知道睁开眼睛,又将张建洋走回来,顿时吓得猪头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
“差点忘记了,这米既然赔了钱,就属于我的了,大爷,等会卸完货,将这米带回去。”
这一瞬间,猪头对张建洋的恨,上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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