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短信问:你是谁?
对方回道:我是飞橙。
应该是个女孩的名字。
我又问:你要跟我去哪儿?
对方回道:西域。
我很警觉,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域?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对方没有消息了。
我写悬疑小说15年,不会轻易害怕什么。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飞橙是谁,但是我能肯定,她是从某个被我忽略的渠道得知了我的计划。
不管她。
如果再多几个人知道我的电话,我就换号了。
早晨起床之后,我去手机店买了个新号码,然后在某个旅行网站上发了个帖子――
本人周老大,欲驾车穿越罗布泊,求旅伴。
qq群号:255329844。飞橙勿扰。
我写故事一直用笔名――周德东。其实,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周老大。
几天内,这个群加进来100多人。看来太多人对那个神秘之地感兴趣。有人问我,“飞橙”是谁?我说我写的是“非诚勿扰”,写错了。
实际上,多数人并不敢去。大家在群里聊了将近一个月,最终敲定11个人结伴穿越罗布泊,6男,4女。
我在兰城,其他人都是外地的。
现在的季节不是很热,正好出发。
太太离开我之后,带着女儿去了法国生活,我单身多年,无牵无挂。
大家初定4月20日进入罗布泊,那一天是农历3月(大)11日,星期六,冲狗(庚戍)煞南。
我领队。
我本人是金牛座,a型血,我觉得我更像处女作,很担忧,很善良,随和并挑剔,很纠结。我自认为我对家人对团队甚至对整个社会,应该算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我刚刚写完一本书,叫《藏在你生活中的365种致命危险》,那是我多年来总结的生活经验。可以说,在书中我把种种危险都写到了。面对不安全的生活,这本书就像一身坚硬的铠甲。遗憾的是,书中没有一则是关于沙漠的。
对于那片盐壳之地,我的防御也是空白。
5辆越野车,一辆房车,11位队友。
我们约定4月19日下午在库尔勒集合(巴音郭楞自治州首府,古焉耆国),地点是政府宾馆。5辆越野车和一辆房车开着去,其他人坐飞机或者火车去。
出发之前,我让季风把这个团队的名单和备注给我打印出来,带上了。直到我开车上了路,驶入了永山高速,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才发现一个蹊跷的问题――这些人的名字上都带着黑框。
黄夕:男,25岁,山东人,身高1.82米,体重85公斤,曾获全国散打亚军,工作是体育老师。(不知道在西北会遇到什么险情,或许他的功夫会派上用场。)
白欣欣:男,29岁,福建人,在安徽做生意,身高1.80米,体重80公斤。(他有一辆房车,有足够空间装物资,紧要时刻,他的房车又可以供多人栖身。)
号外:男,25岁,天津人,身高1.72,体重65公斤,干过建筑,卖过旧货,无线电爱好者。(他有一个电台,那是穿越罗布泊最需要的。)
张回:男,25岁,东北齐齐哈尔人,身高1.74米,体重69公斤。(麦南监狱狱警。)
徐尔戈:男,27岁,江苏人,身高1.75米,体重77公斤,电台播音。(此人差不多骑车走遍了全国,很有野外生存经验。西北是他旅行生涯的空白。)
魏早:男,26岁,内蒙古人,身高1.76米,体重75公斤。(他在部队汽车连当修理工,4年,刚刚退役。)
浆汁儿:女,职业是文员,24岁,湖南人,身高1.58米,体重53公斤,微胖。(信佛,喜欢研究方术,星座,手相。自称通灵。)
布布:女,党史研究室干部,42岁,武汉人,身高1.60米,体重59公斤。(她有一辆越野车,车龄18年。)
孟小帅:女,平面模特,27岁,西安人,身高1.70米,体重52公斤。(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漂亮,我在微博中看过她的照片。)
衣舞:女,29岁,正在读博,音乐美学专业,贵州人,身高1.57米,体重45公斤。
什么意思?
难道是神灵在警告我,这些人都会死?
如果我也在名单中,会不会也带着黑框?
难道是季风搞的?不像她的性格,她要阻止的话,一定是当面锣对面鼓。
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特点:不信邪。
假如我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看到一个怪物,也会被吓得头皮一炸,但是我绝不会跑掉,我会迅速冷静下来,然后慢慢接近它,直到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把这个名单撕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路火花带闪电。(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押韵,就这么写了。)
上世纪90年代,有一本杂志很火,叫《女友》。我曾经在那里工作。
该杂志搞了一次活动――《女友》记者万里行,老读者都应该记得。我是其中一员,我们那个小组去了新疆,曾路过若羌县。
若羌县是中国最大的县,面积相当于内地两个省。
当时,我不知道罗布泊就位于若羌县东北部,我只记得,我们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滩上行驶,走着走着,发动机上的风扇发出“咯啦啦”的异响。
只能停车。
一检查,固定发动机的螺丝断了,发动机已经严重移位。这好比一个人的心脏出了问题,不可能再走了。
美国克莱斯勒公司生产的jeep,四轮驱动,质量应该没问题。只是他们设计的时候,不可能考虑到中国大西北特殊的路况。
我们被搁置在茫茫戈壁滩上,等待数个小时之后,才见到一辆长途大客车慢腾腾地开过来,车后的沙尘就像龙卷风,车顶装着高高的行李物品,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开车的是个维族老大爷。
我们的司机拦住它,上去了。
他返回若羌县请求救援。
又过了数个钟头,天快黑了,司机终于带着两辆救援车赶到了。
那天是周末,若羌县各个单位都在放假,司机看到一家银行大院里有人在修车,于是向他们求助。修车者竟然是《女友》杂志的铁杆粉丝,二话不说就来了。
他们把我们拖到了若羌县,可是没有一家修理厂修得了我们的车,好人做到底,他们又连夜把我们拖到了库尔勒……
闲言少叙。
我们11个队友在qq群里定好了,所有人必须在4月19日赶到库尔勒。大家从各个方向,全部出发了,奔向同一个目的。令人费解的是――所有人都迟到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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