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停了!
刘闯小憩了一会儿,就再也不想躺在床上。
爬起来,扯上一件外衣,他披衣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仰面朝天,贪婪呼吸雨后的空气。
真是清新啊!
在后世,似如此美好的空气已很难遇到。
哪怕是一场雨后,空气中依旧会充斥着各种杂质,怎比得眼前这片天空的澄净。
在小院里活动了一下拳脚,身体微微有些发热。刘闯把外衣挂在屋檐下,深吸一口气,就练起了龙蛇九变。虽然在床上躺了很久,但功夫却没有丢掉。只不过由于身体的缘故,刘闯一直很谨慎,不敢过度练功。用朱亥的话说,适当练功可以增强气血,但若是练得过了,对气血非但没有补益,甚至还会产生副作用,对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更有可能坏了姓命。
重生一回,刘闯很珍惜上天赐予他的新生。
不过,休息了十多天,身体已逐渐康复,刘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气血已恢复到一定程度。至少,不会再出现前一段时间那种走几步路就会头晕眼花,四肢发软无力的现象。
在院中站定,双腿微微弯曲,一只脚慢慢抬起,摆出金鸡读力的姿势。
片刻后,刘闯口中猛然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节,脚下一顿,身形陡动,金鸡振翅,顿时有一种毛发森然的感受。身体的毛孔好像一下子打开,体内似有一股气息流转,气血勃发。刘闯脚步回转,金鸡变转化为苍猿变,身体模仿猴子站桩的动作,口鼻中更爆出一连串的音节。
胸腹之间有一股气在转动,如混元球。
伴随着刘闯不断发出低吼声,那气流转动越来越快,直至刘闯感觉有些无法坚持的时候,双手微微抬起,步伐灵活错动,进而变幻成为野马变。胸腹间的真气,向四肢百骸流转,恰似玉珠滚盘。刘闯尽力拉伸筋膜,依照着马形引导术的呼吸,身形舞动,最后化为马步站稳。
马步,看似简单,却极为复杂。
刘闯必须要站出一匹马来,体内的真气更顺着脊骨往头顶窜,整条脊骨宛若一条大龙……
当身体产生出骨头发胀的异变时,刘闯再次变幻姿势。
从野马变极为轻松的进入莽牛变,片刻后又摆出猛虎变的姿势。
气血勃发,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和张飞一战,令刘闯气血亏空。不过随后十几天的调养,朱亥不计成本的用名贵药材为刘闯增强气血,使得他可以迅速恢复。不过,那些野生老参虽不是百年老参,也非常名贵。庞大的药力,不可能全部吸收,便沉淀在四肢百骸中。
刘闯猛虎扑食的动作做出以后,四肢伏地,身体竭力伸展。
当那动作达到极致的时候,积蓄在身体中的药力,骤然化为滚滚洪流,流转于刘闯的身体之中。
上半身仿佛不受控制的抬起,完全是依靠腰腿的力量。
身体还保持着倾斜的动作,刘闯猛然发出一声暴喝,脚下一个转动,凭借腰腿巨大的力量转动身体,一只脚落地的刹那,身体呈现出一个苍熊抱月的姿势,伴随双脚落地,身体不自觉的一个晃膀,从身体内部仿佛传来爆竹般噼啪的声息,口鼻中更喷出一口火热的气流。
苍熊变!
竟然真的完成了从猛虎变到苍熊变的动作。
刘闯只觉体内的气血在不断攀升,身体更随之以一种极为奇特的韵律晃动不停,发出啪啪声响。
许久,刘闯缓缓收势。
苍熊变共有三个动作,苍熊抱月,老罴缠身和暴熊担山。
可惜,当他做完老罴缠身的动作之后,全身的气力似乎一下子耗尽。
虽然可以强行进行下一式,但刘闯明白,就算真的完成了暴熊担山的动作,也会对身体造成巨大损伤,反而会得不偿失。老罴缠身,其实是一个用来熟悉身体力量,控制气血的引导术。只有当气血达到完美状态的时候,才有可能继续进行,否则的话,只能是事倍功半。
过犹不及的道理,刘闯自然明白。
所以他并不急于继续往下联系,而是在熟悉了老罴缠身的动作之后,便缓缓收功。
接下来,将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一方面要继续吸收积蓄在体内的药力,强壮气血;另一方面,则需要熟悉身体的变化,不可能一蹴而就。
不过,能够练到这个程度,刘闯已经非常满意。
他再次吐出一口浊气,刚站稳身形,就听到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
刘闯一惊,忙扭头看去。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长衫,头戴纶巾,面带笑容,正朝着刘闯轻轻点头。
“孟彦,这功夫却是越发精进了!”
黄召?
刘闯一眼认出来人,心中不免感到诧异。
之前他受托前往伊芦乡传信,之后便没有再去留意这件事。
这一晃,一个月已经过去,原以为黄召已经离开朐县,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呆在城里。
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刘闯倒也没有客气。
“老黄,怎么还在这边?今天居然还跑到我家里,就不怕我叔父把你再丢进大牢?”
黄召哈哈一笑,迈步便走进小院。
他负手环视一圈之后,摇头笑道:“你那亥叔而今忙的脚不着地,哪里有功夫找我的麻烦……
再说了,我已经补齐了户贯,你亥叔又有什么借口拿我?”
“你怎知道我叔父很忙?”
“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麋子仲从下邳返回,对羽山贼伏击商队一事非常恼怒,要严查此事。黄革更承受巨大的压力,连他自己也是整天跑出去打探消息,朱贼曹又如何清闲?”
麋子仲?那不就是麋竺!
麋竺回朐县了吗?
怎地也不见他来慰问一下自己……
不过,刘闯旋即在心里自嘲:麋竺凭什么来慰问你?你不过是麋家雇佣的护卫,连僮客都算不上。堂堂徐州别驾,又怎可能在乎你的感受?刘闯啊刘闯,亥叔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你怎么还存有幻想?
说到底,麋竺和张飞应该是一路人。
都是地方豪强出身,家里却没有足够的底蕴晋升名门。
所以,似麋竺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往下看,那双眼睛盯着上面,寻找能够令家族崛起的机会。
这是世家大族和名门贵胄的时代,却不是你一个小人物的时代……
刘闯心中,涌起一丝丝失落。
怪不得三娘子这段时间没来看我,按道理说,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理应来看护我才是。
可是麋缳除了第一天来看望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
反倒是麋涉来送佣金的时候,把珍珠也牵了回去。
当时麋涉说,是麋竺让他把珍珠带走。虽然他没有说的详细,可刘闯已经明白了麋竺的意思。
麋竺,向张飞低头了!
当然了,身为东海郡豪强,麋竺不可能把珍珠送给张飞。
他把珍珠收回去,算是一种让步。至于刘闯和张飞之间的矛盾,想来麋竺也不会在意。甚至在麋竺看来,刘闯就算是死在张飞手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关键是,他不想和张飞冲突。
珍珠回到麋家,张飞自然也就没了借口。
想来那张三黑子就算再骄横,也不会跑到麋竺家中把珍珠抢走。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张飞和刘闯之间的问题。如果张飞就此罢休,麋竺定然乐于调节;但若是张飞不肯放过刘闯,想必麋竺不但不会帮助刘闯,甚至很有可能,会在一旁落井下石。
刘闯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撇,没有接黄召的话。
黄召倒是不客气,径自走到屋檐下,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笑呵呵道:“孟彦,不瞒你说……我今曰来,是有一桩富贵与你,却不知你有没有胆量。”
“什么富贵!”
黄召道:“孟彦一身好本事,却不得不委屈在这偏荒县城,岂不是可惜?
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今天下大乱,朝纲败坏,天子奔走东都,却无人问津……此正为大丈夫建立功业之时,孟彦这般武艺,何不出山做一番事业,总好过在这小城之中碌碌无为。
不瞒孟彦,我欲请你前往汝南,共举大事,不知孟彦意下如何?”
“汝南?共举大事?”
刘闯眼睛一眯,凝视黄召,半晌后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