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纪峥的意思,赵明月脸色微变,真是父亲的熟人,甚至亲朋好友所为吗?
凝神回忆一会,她茫然道:“父亲的亲人……我只知父亲似乎还有亲族尚在,可他从没对我和母亲说过。倒是父亲的朋友和熟人里面,矮的、胖的都有,又矮又胖的也有。可,可那些人都没有真脉修为啊。”
殊不知,听到第一句,纪峥就愣住:“老师没跟你说,他出身于柴城赵家?”
“……柴城赵家?”赵明月也愣住。其实她看过赵致远留给纪峥的信,本该有一定印象。只不过,当时情绪太过激荡,她没看仔细是一定的,而且看到一半就被眼泪糊了眼,压根没看完。
是以,这下提起,赵明月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反倒一旁缩着的冯守义寻思一下,吃惊地脱口而出:“你是柴城赵家的人?!”
纪峥沉吟道:“老师年轻时,与家族有了一些小矛盾,结果一怒之下离开赵家。老师在信里也说了,那不是太大的矛盾……可为什么,老师没告诉你这事?”
难不成赵家对赵夫子怀恨在心?纪峥认为不可能。
因为赵夫子是真脉强者!
他打听过赵家的情况,赵家目前仅有四大真脉,其中一位还十分老迈了。任何人都可以判断得出,赵家几乎不可能拒绝一名真脉强者的回归。
所以纪峥此刻得出结论:这事是赵夫子主动的!
可为什么?甚至不把出身告诉唯一的女儿?
赵明月表情变幻,陷入纷飞思绪里,也不知她在想甚么,看来是没有答案。
纪峥把这个疑问给暂时丟开,摩挲着下巴,思绪回到当下,努力归纳线索。忽然问:“那个主谋,他多久来找你一次?”
冯守义低头,贼光一闪:“大概三五天来一次。”
“三五天?你当我是傻瓜吗。”话音刚落,纪峥冷然一脚踏在冯守义脚趾上,一脚下去,脚趾骨当场咔嚓一下几乎都粉碎了。鲜血迅速从鞋子里面渗出来,把鞋染成一片暗色。
只见冯守义瞬间痛到面色通红,惨叫着翻来翻去地满地打滚,响亮地在屋里激来荡去,刺耳得很。
看到他的惨状,赵明月感到十分快意。然,纪峥语气淡淡:“叫得再惨,再大声也没用的,我已经布置了结界,声音传不出去。”
狗头彪的口供里可是说过,从得寸进尺惹毛冯守义,再到真脉强者夜晚来袭,期间隔了至少七八天。
有此一言,果然冯守义的惨叫声变小许多,打滚的幅度也减弱了。渐渐地恢复常态,虽然满头大汗,但显然没达到表现出来的那种疯狂的痛楚。
纪峥冷道:“我要听真话!”
“是,是,小的一定有一说一,绝不添油加醋。”冯守义后悔极了,没骗过去,白痛了一场,真难熬啊。
接下来的问话要顺利多了,纪峥反反复复的问了许多,还把问题拆解,辗转来印证冯守义有没有说真话——纪峥的问话技巧,最初是跟赵廉学过,后来还得到纪子岳等人指点,其中也夹杂自己想到的。
总之,经历多了,他现在运用得也越来越熟练。
“我问你,那个主谋是不是本地人?”
“肯定不是!”吃了打,冯守义乖多了:“我耳朵最灵便,当年来了运城,一下就听出他没有运城的本地口音。”
“那时候,那人熟悉运城吗?”
被纪峥目光灼灼盯着,冯守义心中泛起一缕惊惧,纵然内心不想说,可不得不说:“……主谋当初带我去,指娘子和她家给我看的时候,似乎很熟悉路。”
冯守义清楚自己的下场多半不会好到哪儿去,所以他真的渴望摇身一变成为那种“打死我也一句话都不说,一个问题都不答”的铁人。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受不得苦痛,肯定扛不住酷刑。
与其被严刑逼供,还不如乖乖开口,拖延时间,争取一线生机。
“那人为何不直接对明月师姐下手?”
“小的也不明白。其实小的也问过两次,被那人用眼神打量,便再不敢问了。”
纪峥推测,不直接下手亦是正常的选择。
因为那个幕后主谋显然对赵夫子的武道遗物势在必得,贪婪或得失心太重,不敢冒着直接下手的风险。说白了,这事就是一半一半的几率,一旦失败,对方将一无所获。
而且赵明月性子又要强又倔强……咦,这么一想,主谋熟悉赵家的可能性更高了一点。
另外,纪峥还记得,先前冯守义说,主谋交给他的两个任务之一,便包括了“确认赵致远生死”。这表明,主谋知晓赵夫子出了事,生死未卜。
那是六年多前,赵夫子出事约莫半年后的事。
时间对得上!
纪峥认为,主谋是赵家认识的人的可能真的很大!
无奈赵明月这里拖了后腿,想不出有哪个有嫌疑。
纪峥发愁:“要是找出主谋的身份,弄清修为境界,那就好办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那厮。可现在,怎么偏偏就是关键的两个信息找不到呢。”
身份什么的,纯属次要。真正关键在于,对方的修为是个谜!
否则,纪峥起码有几个办法可以找出对方。
找到没用,要打得过才行,不然就成了送死又送菜。
别看纪峥刚才翻来覆去向冯守义问话,其实他从头到尾都在围绕主谋的修为,进行旁敲侧击。
可惜,冯守义真看不出那人修为。
当问到最后,冯守义把知道的全说,再没有什么可招供的了。纪峥沉吟着整理一下思绪,然后侧身,给身后的赵明月让开一条路,作了个请的手势:“师姐,接下来这个人任你处置。”
“他不是人,是畜生!”赵明月笑了。
她的这个笑吓得冯守义浑身一抖,瞬间面无一丝血色,流露绝望神情,冲纪峥疯狂咆哮大骂,所有你能想象的污言秽语如暴雨……
纪峥不为所动!
然后冯守义知道求纪峥没希望,仿佛想抓住一根,哪怕是救命稻草地向心目中的“软柿子”赵明月哀求道:“娘子,为夫不是人,为夫确实是个畜生。可虎毒不食子,我嘴上说来吓唬你的。一切真不是我的意思,我是被人所逼迫,不那么做,会死的啊!”
最后一字赫然已经带上了泣音。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娘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对我的情意了吗?!“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是……”说到这,冯守义莫名地卡壳一下,疯狂嚎啕大哭着继续干嚎。
“……我可是团团的父亲呀,你怎么能让团团经历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怎么能让团团从小了没爹!!!”
当真是凄厉十足,当真悲戚万分,尤其那颤抖的嗓音更是特别。
赵明月整个人呈现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对着这个毁了自己一辈子的骗子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叫圆圆,不叫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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