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这种事情,需要循序渐进,还需要大量的实际操作经验。没有材料,也就谈不上什么炼制丹药。还有就是丹方必须保密。龙虎山直接告诉你们药方,让你们收集材料。呵呵……我估计,你们手上的那张丹方肯定是假的。如果把所有材料都加进去,绝不可能炼出清元丹。”
贺天林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怎么可能?假的丹方……龙虎山毕竟是名门大派,不会这么做吧!”
“为什么不可能?”谢浩然反问了一句:“丹方如此珍贵,你看看现在的修炼门派,有几个还能拥有丹方?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们帮着收集材料,龙虎山那边根本不可能告诉你们方子。想要确保秘密其实很简单,只要在丹方上添加几味药材就行。反正你们不会炼丹,也看不出来。”
贺天林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声音变得结结巴巴:“谢……谢道友,我父亲也这么说过。难道……你们认识?”
谢浩然没有解释:“贺掌门看的很准。不过这种事情……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是你们雷极门有这种需求,也就怪不得龙虎山狮子大开口。”
沉吟片刻,谢浩然低声道:“只是你们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而且,极有可能到了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听到这里,贺天林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死死盯住谢浩然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异:“谢道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浩然坐在那里,神情自若:“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贺掌门的面色。呼吸沉重,痰中带血,应该是胸口或者背心受创,导致心脉受损。不过救治的还算及时,我估计你们雷极门特有的修炼功法也在其中产生了作用,总之,以目前这种状态,贺掌门,也就是你的父亲,可以撑上很长一段时间。”
贺天林感觉脑子里很多固定化的东西正在融化。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当时我们上龙虎山求助的时候,还是金松道长的师傅亲自接诊。按照他的说法,我父亲最多只能撑半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银琅果,凑齐炼制清元丹所需的各种材料。”
谢浩然身子后靠,翘起了二郎腿,抬起右手,伸开五指,淡淡地说:“他骗你的。你父亲的确是心脉受损,但绝不可能只剩下半年阳寿。就算贺掌门从现在开始不服用任何药物,他也可以再撑五年。”
贺天林对这些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谢道友,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谢浩然的态度很平静:“我从不从别人的生命开玩笑。何况,贺掌门还是同道中人。你们跟我无冤无仇,此前也不认识,骗你……有这个必要吗?”
贺天林毕竟与谢浩然有过交集,对他也更加相信,脸上随即显露出几分焦躁:“可为什么龙虎山的人当时诊断我父亲的伤势,说是最多还有半年?”
谢浩然笑了,答案也简单得令人发笑:“他们骗你的。”
贺天林觉得自己脑子简直不够用,脱口而出,问:“为什么?”
“如果直接告诉你贺掌门还有五年的活头,你们雷极门会急不可待四处寻找炼丹材料?”
谢浩然轻轻笑着说:“人命这种东西,只有在临死的时候,才能觉出它的珍贵性。”
贺天林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恐惧和愤怒控制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尤其是后者,所占的比例更大:“雷极门与龙虎山都是修炼宗派,虽然我们贺家无论名头还是实力,都比不上龙虎山,可毕竟也是修炼一脉。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浩然端起桌上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声音低沉且平静:“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现在的灵气浓郁程度已经大不如前,普通人的很多观念都与过去不同。一心向道的人少,修炼资源就更少。你以为龙虎山那种名门大派是靠着什么维持到现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面临的困难肯定要比你们雷极门多得多。毕竟,“门人五百”与“门人五十”是两种概念。前者需要消耗的修炼资源,无论如何要比后者多得多。尤其是身为掌门的人,当然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谢浩然的这些话在贺天林听来,简直就是惊蛰天里的震耳炸雷:“那个金松道人的实力最多就是炼气后期。虽然比不上贺掌门,但他毕竟挂着一个“炼丹师”的名头。我想,这段时间你们雷极门一定给他提供了不少修炼便利。灵果异实什么的估计吃了不少。也难怪,就像普通人去医院,生怕医生给患病家人诊治不利,都会偷偷塞红包给好处,是同样的道理。”
贺天林的双眼开始朝着鲜红色转变。这表明有大量血丝开始在眼球内部延伸、充斥着。思维朝着令人恐惧的方面转移。他低着头,居高临下注视着神情自若端坐在沙发上的谢浩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这个金松道人……是个骗子?”
谢浩然放下手里的茶杯,摇摇头:“不完全是这样。简单的一个“骗”字,倒也不能算对。按照我的猜测,龙虎山既然收了你们钱,就肯定会拿出真正的清元丹为你父亲治伤。他们毕竟是名门大派,名声和脸皮都很重要。但“给予丹药”这个最终结果,一定会拖的很久。尤其是这个金松道人,会以“炼丹失败”为借口,要求你们提供更多的材料,更多的钱。一次、两次、三次……等到觉得差不多了,你们贺家能拿出来的资源钱财已经所剩无几,他们这群吃饱肚子的狗自然看不上几根没有肉的骨头。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拿出真正的治愈之物,清元丹。”
说到这里,谢浩然又加上几句极有分量的狠话。
“骗子这种行业,从古至今一直存在。无关于身份高低贵贱,也无关于男女性别。只要是对我有用却不能通过正常方法得到的东西,都可能成为欺骗的核心。修士也是人,一样会贪婪,一样有着专属自己的**。如果有力量,就直接去抢。如果顾忌面子和名声,就只能使用骗术,让你们心甘情愿把东西送过去。”
贺天林在沉默中思考。
他不是那种随便被别人说几句话,就能牵引着思维朝另外一个方向考虑问题的单线条男人。眼眶里的血丝延伸速度已经明显降下来,贺天林视线焦点牢牢锁定在谢浩然身上:“怎么,你跟龙虎山有仇?”
谢浩然笑了,他完全理解这句问话隐藏的含义,摇摇头:“我从未去过龙虎山,与那边的修士也没有接触。我只是就事论事。”
贺天林对这种话并不相信:“你在今天以前,一样是没有接触过我们雷极门,也跟我没有任何交集。”
笑意在谢浩然脸上荡漾开来:“贺少爷,你是个聪明人。好吧!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贺天林脸上浮现出一丝带有警惕意味的冷静:“都说说吧!我都想听听。”
谢浩然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我就先说假话。因为你今天晚上请我和我的朋友吃了一顿大餐,非常殷勤的款待了我们。当然,这种事情是看在那枚银琅果的份上。如果我在加油站没有出手帮你,你也不会主动邀请我来到这个地方。俗话说得好:吃人手段。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的确应该给你父亲的伤病一点儿意见,仅此而已。”
贺天林脸上的冷意变得缓和下来。他点点头,露出客套式的微笑:“谢道友,你这假话听起来就跟真话差不多。我现在对你要说的真话很好奇。”
“至于真话嘛……”
谢浩然收起脸上的笑意,整个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良久,他抬起低垂的睫毛,闪烁的目光从眼眸深处释放出来:“我想要金松道人手上的那份材料。”
这回答完全出乎贺天林的意料之外,震惊之下,他不由得问:“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代替金松道人,帮你父亲炼出清元丹。”
谢浩然神态平静,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炼丹师。金松道人能做的事情,我同样可以做,甚至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贺天林感觉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很多东西,一道道强烈能量正在轰击着神经,在脑海里炸开一个个缺口。他满面震惊,望着坐在面前的谢浩然,抬起颤抖的右手,难以置信地问:“你……你是炼丹师?你会炼丹?”
谢浩然抓起一把摆在桌上的炒瓜子,慢慢剥开外面的壳,平静地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有必要骗你吗?”
贺天林还是对谢浩然说的话难以接受,他努力想要冷静下来:“你……你怎么证明?还有,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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