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金?这小子发什么疯啊?”
凌云穿着清凉的睡衣慵懒的躺在床上,曼妙的曲线一览无余,气鼓鼓的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愤怒的咆哮着:“这小妞胆肥了啊,竟然敢刮本大爷的电话。”
“云云,你喊什么呢?”
凌母楚云秀拎着刚买的菜打开门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楚云秀虽然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就如三十出头似的,面貌和凌云有着七分相似。
高耸的胸部,纤细的腰肢,挺翘的臀部,肌肤白皙,样貌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是御姐控们最喜欢的类型。
“呃,妈,没喊什么,刚和同事电话聊天来着,咦,今天你没去和你的小姐妹逛街啊,怎么回来这么早?”
凌云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就迎了上来,接过楚云秀手中的菜送到厨房,奇怪的问道。
楚云秀脸上露出一丝疲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那还有心思逛街,还不是那些该死的开发商想要开发我们的小区改建成小高层,可又想少花钱,我被大家推选为业主代表,这不一大早就去和他们谈判去了吗,现在我们这的地段市场价每平米最少也得要**万,他们这些吸血鬼竟然才出到七万,一上午老娘和他们费劲了口舌,他们才同意出到七万五。”
凌云给楚云秀倒了杯水:“那你同意了吗?”
“老娘怎么可能会同意,七万五就想买老娘的房子我美死他们,咱们家可是有着四套房子呢,虽然面积都不大,但加一起也有三百多个平方了,要是按照现在的市场价九万计算,我们每平米就会亏一万五,三百个平米就得亏四百多万,这还不算开发期间我们还要出去租房子的费用以及我们租房所赚取的利润,这种赔钱买卖老娘才不会干呢,这些小赤佬,想欺负我们孤女寡母,想也别想。”
楚云秀嘴里骂骂咧咧的,和她温婉妩媚的气质毫不相符,一说话就显示出她宁海本地人惯有的精明和她独特的彪悍作风。
但凌云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是为了保护好她们娘两不被人欺负才不得不装出彪悍的样子。
楚云秀作为艳名远播的寡妇,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还是宁海本地人,名下还有四套房子。
这些年不知道引起了多少狂蜂浪蝶的觊觎,但她始终守身如玉,对那些男人不假辞色,独自拉扯着凌云长大。
曾经有一个追求者趁着酒意想要非礼她,却被她拎着菜刀追杀了足足三条街,差点没吓尿了,最终跪下来磕头道歉才算了事。
从那以后,就算有人追求她,也不敢再有任何不轨的行为,小区里的邻居都对她很敬畏。
可只有凌云知道,一向坚强的妈妈当晚却搂着她哭了一夜,抽泣着告诉她想要在这个世上更好的生存,就要学会当刺猬,否则像她们这样的孤儿寡母会被人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一晚对她的冲击很大,原来在她心中最坚强的妈妈也有脆弱的时候,所以她一夜之间就变的成熟起来,造就了她现在的女汉子形象。
她们把自己伪装成一对刺猬,任何想要伤害她们的人都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听着母亲的絮叨,凌云脸上浮起了一丝忧虑,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不是在计算拆迁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利润,而是在想如果真开发了,丁宁怎么办?
五年了,按照现在日新月异的房价,租赁费用也在不断的飞涨,她们娘两自己住了一套最大的,另外两大一小三套房子全部都租出去了,也是她们娘两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丁宁租的是最小的一套房子,只有四十多个平方,当初是按一千五一个月租给他的。
五年来房租始终在涨,这个地段相同大小的房子已经涨到了三千,尽管楚云秀从来没有给过丁宁任何好脸色,整天骂他小赤佬,叫嚣着要给他涨房租,但实际上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始终都没给他涨过。
或许,是丁宁的身世让她有所怜惜吧,一个没妈的孩子,一个没爹的闺女,总会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开发吧,凌云自我安慰道。
这些年她早就已经习惯和丁宁比邻而居,就像一家人似的一起生活,若他突然离开自己的生活圈子,恐怕自己会很不习惯吧。
这让她心中生出淡淡的忧愁,特别是听说开发商是宏大地产,她就更加担忧了。
宏大地产有着黑道背景,最早就是靠强行供应建筑材料、争抢工地起家的,虽然这些年已经洗白了,但手下依然养着一群打手,改名换姓为拆迁公司,实际上换汤不换药,就是用来威胁恐吓那些不配合拆迁的业主的。
“妈,你别逞强了,宏大地产的背景不简单,他们的手段也不光彩,这些年强拆打伤人的事件还少吗?你可别当着出头鸟,让人给打了。”
思来想去,凌云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哎,我知道啊,咱们这个小区也是老小区了,最早时咱家就只有一套小房子,你外公和外婆就住在这里,后来我和你爸结婚时,你爸怕我舍不得你外公外婆,就在隔壁又买了一套当新房,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一套,结婚第二年,你出世时,楼上的两家相继搬走,你爸就把那两套房子都买了下来向外租赁,后来你外公外婆去世后,那套小房子也留给了我,就是丁宁租的那一套。”
楚云秀回忆起往事,脸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伤感:“这一转眼,我在这里住了四十多年了,咱们家的房子也老旧了,也是时候拆了重建了,但这附近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了,相处的跟一家人似的,你小时候妈一有事,都是街坊邻居帮着照顾你,妈又没有别的本事,只有嘴皮子还算利索,他们推选我为业主代表和宏大地产谈判,我总不能辜负街坊邻居们的期望吧,总要为他们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可是,万一那些开发商软的不行来硬的怎么办?”凌云理解母亲的心情,但依然很担心。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就算来硬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我只要小心点就没事的,别忘了,这可是咱们的地盘,我只要吆喝一声,整个小区的人都会冲出来帮我的。”
楚云秀挥舞着拳头,意气风发的说道。
“妈,你能跟我说说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吗?”凌云小心谨慎的观察着母亲的表情,从她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亲。
八岁那年,她问过母亲一次,结果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不停的流泪,哭了整整一天一夜,从那以后,凌云就再也没有敢问过。
时隔那么多年,凌云也长大了,她很想知道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云秀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情绪激动的说道:“谁说你爸爸死了,你别听那些人在那嚼舌根子,你爸根本没有死。”
凌云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问:“妈,你说我爸没有死?他要是没有死,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来找我们?”
随即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自行开始脑补:“难道爸他另结新欢,不要我们了?”
“别胡说八道,你爸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楚云秀没好气的给了凌云一个暴栗,幽幽的叹了口气,回想起往事,脸上浮起一丝幸福的笑容:
“你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们宁海女孩的脾气都不怎么好,是很难伺候的,妈也是如此,很任性,很挑剔,甚至有时候会很霸道,可你爸却从来都没有和我红过脸,每次都惯着我让着我宠着我,妈的心粗,你爸的心却很细,换灯泡、修马桶、修理家电、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问,他总会把我照顾的好好的。”
“原来我爸是个家庭煮夫啊。”凌云低下头笑着打趣,鼻腔开始发酸,让声音闷闷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擦去眼角溢出的泪花。
只有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才能体会她的心情,她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拥有一个像妈妈嘴里描述的那样全能的爸爸。
那样她就可以挺直腰杆站在那些骂她“没有爸爸的野种”“有娘生没爹教”的人面前,骄傲的告诉他们,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不用再因为别人的辱骂而去像个野孩子似的,倔强的咬紧牙关,抿着嘴唇,发疯似的和他们厮打。
不用在受伤后,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的舔 舐 着自己的伤口,还怕母亲伤心而强颜欢笑……
可惜,在她二十多年的成长过程中,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始终是那个柔弱却坚强的母亲,无法让她感受到父爱如山的厚重。
她始终戴着冰冷的面具,一路伪装着坚强,像只刺猬一样的活着,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把脑袋深深的埋在被窝里肆意的让眼泪打湿被褥。
这样的日子,她整整过了十六年,直到那个西南边陲来的家伙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才让她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或许应该说,是一种同命相怜的精神寄托,也让她的心有了栖息的港湾。
从那以后,无论她遇到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跟丁宁肆无忌惮的倾诉,就像是一个垃圾桶,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和坏脾气。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丁宁是在让着她,心疼着她,宠溺着她,这让她觉得很温暖,很踏实。
他的出现取代了她想象中的那个父亲,用他的温情补偿着她所有缺失的父爱,填补着她心灵上的空白。
知女莫若母,楚云秀哪里会不了解她的心情,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把泪流满面的凌云揽在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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