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脸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他没有想到,那汉子竟然能连续挡住他这么多剑。
他的剑法已经很快了。能在一眨眼间刺出四五剑,整个风火城也找不出五个来,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青钢剑和他一样瘦削,正因为瘦削才不笨重,才能快,才能一剑致命。
他对他的剑法很有自信,眼前这个笨重的汉子,他本打算一剑在他心口上刺个窟窿的。
可是他现在已经刺出了十好几剑,那汉子仍然安然无恙。
他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那汉子总是能够挡开他的攻击?为什么那么笨重的大个子可以这么灵敏?
他持剑的手开始发麻。
是因为那汉子劲力太大了,震得他的手发麻,还是因为他开始害怕了,开始畏缩?
又连续刺出四五十剑,他感觉身子开始僵硬,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起来。他只好咬紧牙关,不停地出剑。
那汉子本来需要全神贯注方能挡住刀疤脸的快剑,然而他此刻却笑了笑,道:“你有没有发觉,你的剑法变慢了?”
刀疤脸怔了怔,就在他这一停顿的时间,他的右臂已被齐肩削断!
鲜血喷洒在擂台上,染红了灰白的地面,和新娘红色的服饰相配,十分喜庆。
刀疤脸面无血色,仿佛血都从断臂处流干了。
那中年人赶紧上前来给他点穴止血。
那汉子面无表情看着刀疤脸,冷冷道:“我早就劝过你,可惜你不听。没要你命已经是十分开恩了。”
刀疤脸咬紧牙,一言不发,仿佛他一松开就会痛晕过去。
张小凡道:“这汉子好大的力气,挥着虎头大刀,竟把那人的手都震麻了!”
天流儿点点头,道:“谁的手麻了剑法都会慢下来的。”
但他还是觉得那汉子不应该砍了刀疤脸的手臂,只是比武而已,点到为止,又何必如此伤人?是以刚才那汉子砍下刀疤脸的右臂时,天流儿几乎忍不住叫了出来。
片刻之后,那刀疤脸已被扶着看大夫去了,擂台上的断臂和青钢剑也被清理干净了,台下鸦雀无声。
那汉子环顾四周,见无人再敢站出来和他争夺,这才转过身朝着那新娘走去,走到新娘面前,说道:“看来这掀开红盖头的重任还是要我来才行。”言语之中不无得意。
就在他伸手欲揭开新娘的红盖头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慢着!”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不禁停住了手,向台下看去。
只见人群中已让出了一条道来,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头拄着一根一米多长的竹竿慢慢走上擂台来。
那汉子不禁大笑起来,众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那老头是谁。
只听一个人笑道:“老陈,人家比武招亲要的是三十岁以下的小伙子,你都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这老头看起来起码有六七十岁。
只听得一人又道:“老陈啊,你还是回去卖你的阳春面吧,这是比武打架的地方,你连走路都走不稳,待会儿被打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他真的是走路都走不稳,上擂台的时候还费了老大的劲儿。
原来这老头已在风火城卖了五年的阳春面,所以几乎人人都认得他,都叫他老陈。
他似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好不容易才走到擂台中心。设擂的中年人走到他身边道:“老人家,这里不是好玩的地方,你快下去吧。”
老陈有气无力道:“你这不是比武招亲吗?我老头子活了六十二岁,至今仍是光棍一个,我怎的就不能来招个亲?”
他又转头对那汉子说道:“你看糟老头子已经这么老了,便把这媳妇儿让给我如何?你还年轻,还可以再找别的姑娘,我已经老了,再没时间另找了。你就别和我争了。”
他这两句话说完,不禁引得台下众人哈哈大笑。
一中年人道:“陈老头,你想媳妇儿想疯了吧?”
一年轻人道:“老陈,就算你娶了这位姑娘,你还有传宗接代的功能吗?可别祸害了人家黄花大闺女!”
众人纷纷出言调侃。
天流儿也觉得十分好玩,从没见过如此稀奇的事。
那汉子实在觉得很可笑,答道:“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老陈道:“打什么商量,你说。”
那汉子笑道:“我来揭开这娘子的盖头,若是娘子长得好看就归我,若是丑八怪,我便让给你,你看如何?”
老陈大怒,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叫老子吃你的剩菜?!”
这一句话骂出来,天流儿立即觉出不对,心想,他刚才说话分明有气无力,可这句话骂得却是中气十足。
那设擂的中年人自然武功也是不低,听得这句话,立即明白了,慢慢退到一边去,把擂台中间留给这两人。
那汉子笑道:“原来你是深藏不露。”
老陈冷笑道:“我可不像有些人,学过几招降狗刀法便自高自大,动不动便要伤人性命砍人手臂。”
那汉子怒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侮辱银狼帮!”
那汉子正是银狼帮大公子的贴身侍卫,名叫铁船。银狼帮的独门武功便是“降狼刀法”。
天流儿听得这汉子是银狼帮的人,不禁连连皱眉,他与萧成的过节又一一浮现脑海。
老陈不屑道:“银狼帮算什么东西?我侮辱你们又如何?”
铁船道:“你在找死!”提着虎头大刀猛地朝老陈横扫而来。
老陈突然挺直身子,人们才发现原来他并不佝偻,也是有着六七尺的身高。
只见他把那一米多长的竹竿在身旁一竖,那大刀强劲的势头立即被挡住。
竹竿已经破裂,只见里面别有洞天,原来还藏了一把点钢剑。
老陈身形一动,拔起点钢剑便向铁船攻来。他动作之迅疾,全然不像是六十二岁的老者可以做到的,说是二十六岁的小伙儿还有可能。
他的剑无疑比之前的刀疤脸还要快许多!只见他一口气便攻出了三十余剑。
铁船神情凝重,不断挥舞着大刀躲闪。老陈的剑实在太快,直逼得他连连后退,就连他的大刀与点钢剑相接时,也觉出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
天流儿心道:“这一个魂师境初期,一个魂师境中期,胜负自然十分明显。”
果然,一番猛攻下来,铁船身上已经多了几道口子。
铁船道:“你是什么人?够胆的就报上个万儿来!”
老陈冷笑道:“怎的,你还想发动整个银狼帮来找我?”
铁船冷冷道:“既然你敢跟我银狼帮作对,自然就该想到这后果!”
老陈不禁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是怕了你们银狗帮?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铁船恶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老陈笑道:“我三年前掳走了你们帮主的女人,于是你们银狼帮便追杀了我三年,可是追杀了我三年却连我的踪迹都找不到,你说好笑不好笑?”
他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原来这老陈竟是五年来搅得风火城鸡飞狗跳的采花大盗陈云飞!
这人不仅偷金银财宝,还偷女人!总之凡是别人珍贵的东西他都要偷!
五年来,一开始是松山剑派不断派出弟子通缉他,可是他轻功武功都不低,又擅长易容术,根本没人能抓捕到他。
后来他偷女人,竟偷到了银狼帮帮主的头上。银狼帮虽守卫森严,却仍让他得了手。
萧远山大怒,倾尽银狼帮全力加入到追缉他的行动中,可是即使松山剑派和银狼帮联手也奈何不得他半分。
谁能想到他竟易容成了一个卖阳春面的老头呢?并且一卖便卖了五年!这可是十足的良民,谁会怀疑到他头上呢?
铁船几乎不敢相信,失声道:“你是陈云飞?!”
老陈撕下脸上的假皮,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这人不是陈云飞还会是谁?
张小凡不禁赞道:“好厉害的易容术!”他多次山下,也曾在陈云飞的面铺吃过面,当时他还十分怜悯这老头孤苦伶仃,老无所依,竟从不曾想到,原来这人就是风火城作恶多端的大盗。
天流儿也是第一次见到易容术,看得十分惊奇,心道:“这般武功,却是比任何剑法刀法要有用多了。”
陈云飞大笑道:“现在你还想和我抢这媳妇儿吗?须知,凡是我想得到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抢不过你。”铁船摇摇头道,“不过既然你已现身,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姑娘带走吗?”
陈云飞冷冷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法子。识趣的还是自己滚下去,要不然留下你的右臂或是你的命。”
“我看要留下命的是你!”突然一道人影跃上台去,拔剑指着陈云飞喝道。
众人一看,只见此人一身白色长衫,背后背着一柄长剑,这正是松山剑派门下弟子!
天流儿不禁暗自后悔,原来他一不留神,竟让张小凡跃上了擂台去。
他应该拉住他的。
虽然他没见过张小凡武功如何,但从他大师兄林惊羽到二十二岁才达到魂师境中期来推断,他十七八岁的一少年,修为绝不会超过魂士境后期。
而那陈云飞却是魂师境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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