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
夏日的晴空已经换成了秋末的黄昏,灰色的雾气笼罩着苍穹,带来一点些微的寒意,金黄的夕阳影像坠落,似乎是催促着行人赶快回家。
神机学院的操场跑道上,留着陈飞扬孤独的身影。
他穿着白色背心,额头汗水挥洒,沉稳呼吸,不回头地一路向前飞奔。
“可恶……”
跑圈的惩罚他并不在意,但那种**裸的歧视与压迫,是陈飞扬愤怒的根源。
明明是他们的错,在那种情况之下,他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还手。
“即使是这样,教练惩罚的,依然是我。”
仅仅因为他是旁听生。
仅仅因为他是原始移民。
从人类开始探索宇宙,走向梦想中的星河开始,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经过了数次惨烈的战争之后,人类在各大星系空间建立了殖民地。
技术和个体力量的展,让人类摆脱了行星的束缚,大型的、自给自足的太空城成为了殖民地的主流形式,而在太空城中出生的人类,或多或少都经过部分的基因改造,让他们成为比行星上生存的人类更加强壮和聪明。
“于是……我们就成了原始移民。”
在人类逐渐减少向各个殖民地行星提供资源之后,无法忍耐贫瘠生活的行星居民渐渐向太空城转移,形成了一代又一代的原始移民。
有些人经过打拼,在太空城中站稳了脚跟,有了财富和地位;
但是更多的人,却只在这里消磨着汗水和青春,永远被踩在脚底。
甚至――他们的子孙也难以抬头。
“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在学院的竞争当中,以旁听生的资格战胜正式学员,获得第一级改造的机会,可以修习新武道!”
“这实在是太难了!”
“太难了!”
太空城居民的孩子,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正式学员。
无论理论和基础有多差,在三年学习期满之后,都可以得到第一级改造,从此新武道的修行就成了康庄大道,即使再不中用,在战场上磨练两年,将来也足以突破人体极限的“体”关,获得公民权。
“而原始移民,即使是在付出高额学费之后,如果不能以旁听生身份争到第一级改造,那也就几乎断绝了突破体关的机会,只有期望在其它方面做出极大贡献,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平等。”
“这种贡献,上千年也就寥寥几例。”
陈飞扬苦笑着,一边奔跑,一边回想这些年来遭遇的歧视和偏见,本该已经习惯,心气却终究难平。
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了现在。
一定要坚持!
他的步履沉重,却没有一丝停顿和滞涩。
――因为他知道,他的目标就在夕阳落下的前方!
“桑学姐,你还不走吗?”
在操场的另一边,桑语儿静静地站在看台上,用奇怪的神情瞧着陈飞扬的背影,手指轻掐,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在她身边,一个个子娇小的金少女怯生生地询问。
“嗯,石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想些事情。”
她点了点头,摇手让她的小追随者离去。
桑语儿的魅力男女通吃,与那些矜持的青春期男生相比,她的小女孩崇拜者们追得更紧。
“哦――”
叫石榴的少女失望地答应了一声,背起书包恋恋不舍地离去。
桑语儿就一直站在看台上,耐心地等待着陈飞扬跑完了整整五十圈,这才在昏黄的天幕之下穿过草坪,直直地拦在陈飞扬面前。
“唔……”
陈飞扬倒是愣了愣。
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学院里面还有人,而且――还是桑语儿这位大名人大美女。
“桑学姐。”
陈飞扬在学院里面几乎没有跟桑语儿说过话,他们没有什么交集。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第九星系交换生,美貌且聪慧,连谢浪这样的本地望族子弟都要捧在手掌心上,不敢有丝毫亵渎怠慢;另一个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原始移民。
如果陈飞扬腆着脸去跟桑语儿说话,一定会被人说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以他也不认为桑语儿是为他来的,只是简单地低声打了个招呼,低头擦肩而过。
“你跑完两万米,只用了五十三分钟。”
桑语儿却顿住了脚步,她微皱着眉头,疑惑开口。
“跑完之后,你没有任何脱力的现象。”
“作为一个原始移民,你的体质,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四百米的跑道五十圈,正是两万米,也就是二十公里,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一个漫长的距离。在人类开自身潜能,拓展星际空间与自身宇宙内外两条大道之前,两万米跑的世界记录也就在一个小时左右。
即使考虑到重力因素,但陈飞扬也只是放松的慢跑,这是出乎意料的好成绩。
陈飞扬背部肌肉僵了僵。
他意识到桑语儿是在跟他说话。
“我……我家住得远,每天都是跑步来上学的,习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字斟句酌的开口。
这勉强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
桑语儿挑了挑眉毛,却好像更加疑惑。
她转过身,身躯前倾,距离陈飞扬靠得更近,说话的时候吐气如兰。
“陈飞扬,我注意到,你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学校的。”
“你跑得确实很快啊。”
她整个身子柔若无骨,像是要朝着陈飞扬靠过来,身上传来的温软气息让人心潮一荡。
“这……”
陈飞扬向侧边让了一步,心中暗惊。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喊他“旁听生”!
“谢谢学姐夸奖,嘿嘿,我的优点也就跑得快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尽力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
“不止吧。”
桑语儿双目之中闪烁星辉。
她仔细地上下打量陈飞扬,仿佛用眼神能将他的衣物剥去,直接看到肌肉骨骼一般。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陈飞扬作为男生都难免觉得有些尴尬害羞,下意识地侧了侧身。
“钱教练是一头猪。”
桑语儿的话题很跳跃。她对钱教练的评价让陈飞扬很满意,但还是不解地抬起了头,不明白这位大美人为什么会给自己抱不平。
“……但他说的一句话,我很在意。”
她认真地瞧着陈飞扬,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什么话?”
陈飞扬有种不祥的预感,硬着头皮反问。
“你……为什么没有受伤?”
桑语儿嘴角一翘,凝视着陈飞扬,眼睛一霎都不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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