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风太大,吹得瓦楞掉了下来,砸破了人的脑袋怎么办?”茜草说道。
茜草的话气得白芨的胸膛剧烈起伏,“你简直是强词夺理。”李薇竹看着茜草的模样,还红着眼眶,嘴角悄悄的却弯了一下。
“我不是强词夺理,老太爷难道不知道当年小姐的亲生父母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京都之中,就算是生的一模一样又如何?只要不承认,小姐就是李家人。当年的事情是他们抛弃了小姐,又不是小姐抛弃了他们,就算是找到了面前来,有理的也永远是小姐这一边。”茜草说道,“所以就算是去了京都又有什么打紧的?”
白芨得承认茜草说的有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就知道你这般想的,所以才说了风大吹了瓦楞怎么办,若是要出门,就算是风大也要出门,无非是行事小心些,总有办法可以避开。再说了……”
“再说什么?”李薇竹托腮,看着茜草。
“再说,京都里有医术院。小姐喜欢行医,那就去可以招收女子的医术院进修岂不是好。”茜草说道。
茜草目瞪口呆,没曾想这茜草平日里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这会儿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若是赵家是个好的,便成亲住在漳阳,若是退了亲也不怕,我们去京都。”茜草看着李薇竹,“小姐,别怕,无论是怎么走,我和白芨都帮着你。”
白芨的面色还是有些不对,无论如何她都觉得退亲并不是个好主意,更何况茜草还提出了退亲之后远上京都,那里又是怎样的模样?
茜草像是看出了白芨所想,“老太爷也是希望小姐快活的,若是当真赵家做不到当初的那些许诺,老太爷若是在世,一定会给小姐做主。小姐自幼读了书,和寨中的女子不同,不拘泥于漳阳城里,去京都里走一遭也是好的;她也不是闺阁之中的少女,经受不得风霜,要知道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事故,小姐一开始手足无措,现在也是顺遂的很。”
白芨低着头不说话,是茜草想的太好,还是她自个儿迫切想要安逸。去那遥远的京都,只是一想,便觉得那是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且长而险。
茜草看着白芨,“你觉得小姐的性子当真适合在宅门之中与人争利?若是真的赵家人做不到他们许诺的那些,离开才是最好的。如果能够做到,小姐在赵府也是快活,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李薇竹听着茜草的话,觉得她的说的当真是不错,“祖父虽然不在了,我想茜草说的,应当与祖父所想差不多。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芨看了李薇竹一眼,听到她这样说,无论如何,眼前还是不退请的,“那便这般。”也希望那赵家的事情不要生变。
李薇竹对白芨说道:“让人去打水吧,我想洗个脸。”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总觉得自从祖父去了之后,我便成长了不少,谁知道今个儿反而被茜草教训了。”还哭成这副模样,怪丢人的。
白芨笑道:“我不也是被茜草训了。”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门,便见着宝珠过来,“白芨妹妹,厨房里的水已经烧好了,小姐要洗漱吗?”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白芨问道。
抿唇一笑,宝珠说道:“夫人刚刚喊我,让我去拿了一些药油,给李姑娘揉捏用的。”
李薇竹一听就有些头大,白芨知道事情的始末,就说道:“小姐要洗漱,你先端水过来,药油我先拿进房里。”
宝珠把手里的托盘递给了白芨,便去了厨房方向。
白芨柔声劝了李薇竹几句,就算是不以色侍人,胸脯这处按捏一番也是好的,能够缓解了疼痛,李薇竹知道这个理,因为祖父是男子,这一方面的医书和药书少的可怜,故而从未给自己或者是旁人按捏过。
“把宝珠送过来的东西拿给我看看。”李薇竹说道,她看着还有一本宝蓝色的册子,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李薇竹原本的三分不乐意,在看到那本医书的时候,已经成了全然乐意了,这本小册子里面竟是妇科的方子,拿了册子一双眼就黏在了上面,再也没办法松开。
如何通乳络,宫寒应当如何做,下身淋漓不止应当如何,李薇竹的眼在发光,祖父也曾说过,她是个女大夫,需得多修习这一方面的医书,才能够更好的帮到其他女子。
等到宝珠进来的时候,她手不释卷。
宝珠指着二等丫鬟推进来了浴桶,笑着说道:“小姐,等会我要用的法子在最后的十页,你且先看看。”
李薇竹果然翻到了后十页,写的是豆蔻少女如何养护自个儿,除了能够促进发育之外,也能够通乳络,除了按捏的手法,还可以针灸与艾灸。
“这书能借我看看吗?”等到宝珠再三催促可以洗漱了,她才开口请求。
宝珠笑道:“这书原本就是夫人让我拿过来的,说是还有几本,之后小姐需要同夫人说一声就好。”
李薇竹想看这书,又不想做了罗家的干亲,表情一时有些扭曲。
宝珠猜测李薇竹许是不好意思同自家夫人开口,便说道:“夫人并不是小气的人,若不然也不会让我送过来给姑娘看了。姑娘若是需要同夫人开口就是,我们老爷常年在外行走,得了数十本的孤本,这医书便是其中之一了。”
原来还是世间少有的孤本,李薇竹越发心动了。
宝珠从李薇竹的手中抽出书,“小姐不要等在这一时,晚上光不好,免得坏了眼睛。”说完这话,一顿,因为抽出书本之后,便露出了如同兔儿眼一般红彤彤的眸子。
李薇竹注意到了宝珠的神情,就说道:“让你看笑话了,一下雨我就想到了祖父,他便是雷鸣交加的那一日里去的。”
宝珠低声安慰了几句。
“奴婢先伺候你洗漱罢,然后替你拿捏可好?”
白芨看着李薇竹点头,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担心等会宝珠替李薇竹按捏,小姐生羞,拉着茜草就出了房门。
李薇竹虽然已经晓得宝珠替她按捏是对她好好处的,只是赤着上半身由着宝珠在她身上涂药油的时候,就羞得连脚趾头都泛起了红色,脚背更是绷了起来,像是一尾虾。
宝珠看着李薇竹,虽然个子生的高,这会儿还当真是个小姑娘。细细给她揉捏,这药油里也有安眠的成分,等到按捏到后来,李薇竹身子散了下来,被宝珠揉捏的是昏昏欲睡。结束之后,宝珠微微一笑熄了灯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今个儿轮到是茜草守夜,换了茜草入内,宝珠也就离开了。
李薇竹一大清早起来之后,只觉得胸前少了让人羞涩的疼意,舒爽了不少,坐在梳妆台前,就翻昨个儿得到的册子,先从养胸之法这块儿细细看了起来,等到看完这一章,头发也梳拢好了,舒展手臂一边让茜草理衣袖,一边说道:“那罗家认作干亲的事,昨个儿还没有说清楚呢。”
茜草反问道:“小姐以为呢?”
无意之中听到罗夫人的话,李薇竹便不想认这门干亲,但是想到了手里的医书,又有些舍不得这会儿离开,这样的医书作为传家宝也是使得的,若是离开了,她还到哪里去看着这书?
白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李薇竹盯着书的模样,“怎么了?”
“若是不结这门干亲,这书我恐怕也看不到了。”若是没看到这书也就罢了,这会儿看了怎丢的下?
幽幽叹一口气,李薇竹还是下定决心要离开,她与赵家的婚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不能让罗家的生意寄托在她的婚约上。
白芨从李薇竹的话里已经听到了她的决心,“不结就不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会见着了罗夫人,就告辞吧。”李薇竹说道。
昨个儿下的雨,这会儿院子里的水还没有干,李薇竹想了想,八段锦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倒是这医书离开之后便看不到了,就开始看起了书来,等到罗夫人过来的时候,就见着李薇竹在窗前看书。因为茜草学着昨个儿罗夫人的手法,试图梳拢一个飞仙髻,失败之后意外地琢磨出来了双丫髻,亚绿色的发带系在发髻上,垂在耳畔边,昨个儿看着还是大姑娘,今个儿看起来就又觉得小了。
“我还想着你昨天起得晚,特地晚点过来,谁知道你已经醒了。”罗夫人说道,宝珠刚刚好收拾完床铺,她便对着宝珠说道:“李姑娘醒了,你怎的也不同我说一声?也不知道起了多久了,还饿着吧。”
她的手依然柔软,笑容却比昨个儿更多了些亲昵的味道,这会儿抓着李薇竹的手,“一道去吃饭,老爷回来了,你也没见着,等会带你去招呼一声。”
李薇竹客套说道:“见着了罗老爷也好,我正想要辞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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