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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疲惫,闭上了眼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了,一瞬间竟是有心灰意冷之感。
因为沈逸风是正对着她,他面上的表情令她心中一缩,“你没事吧,沈公子,你是不是累了?”
沈逸风睁开了眼,“我没事。”
“要不然我替你把把脉。”李薇竹上前一步,就想要握住沈逸风的手腕。
“不必。”沈逸风收回了手,他的病只给府中熟悉的大夫看,他不想在其他外人的眼中,看到怜悯,“随行的大夫在厢房里候着。”
李薇竹的指尖堪堪碰触到了沈逸风的手背,他就抗拒似的缩回了手,一时愣在了原处,尴尬笑了笑,“今天天气很热,要不然你也休息一下。别累着了。”虽然没有摸着他的脉,李薇竹想到沈逸风想要接住自己时候无力的双手,心中猜想他或许是累了。
沈逸风听到了李薇竹的话,一怔,想到了自己身后还站在许许多多的书生,还有立正书院的教长,他们都还在等着自己切磋与指点,今天下午还特地准备了辨谈,他怎能离开?“我没事。”
“你别勉强啊。”两人此时挨得很近,李薇竹凑近了同沈逸风说道。李薇竹当然看得出其他人对沈逸风的重视,她若是高声喊着让沈逸风去休息,只怕所有人都得怨上了自己,此时就凑近了给沈逸风出主意,“要不然,你就说你有点累了,先回去小憩半个时辰?我针灸很好的,我可以替你针灸。”李薇竹想到了沈逸风有自己的大夫,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的大夫,不擅长针灸,我可以帮你。”
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了他的脸颊上,她距离自己很近,沈逸风可以在她澄澈的瞳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她的眼眸里是对自己的关心,不含一丁点的杂质,沈逸风见状,嘴角微微翘起。
李薇竹原本就距离沈逸风很近,此时见着他嘴角微微翘起,那双淡漠到没有人气的眼里忽然就有了烟火的气息,他原本就生的俊朗,像是一副山水画,现在笑了起来,有了生动的气息,更是俊秀如风。
白芨看着李薇竹和沈逸风挨得太近,连忙把李薇竹往后一扯,“少爷。”
李薇竹被拉得往后一推,此时的沈逸风那抹淡到似缭缭青烟的笑容也飘散开来,“罗公子的话,是不是要让人安置到厢房里。”
“我没事。”罗鸣自觉今天是丢了大脸,既然身上舒坦了,这会儿只想要离开,“我现在回去的。”
“那可不成。”李薇竹摇摇头,“你还得休息。”
因为李薇竹的说辞,罗鸣最终还是跟着侍童去了立正书院的厢房里,罗鸣一回到了厢房里,就哀嚎出声,“天啊,今天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见着罗鸣如此,李薇竹忍不住轻笑出声,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因为罗鸣竟是开始解衣服。
“你在干什么?”白芨连忙止住了罗鸣。
“这衣服太糙了,我身上要起疹子了。”
李薇竹凑近了,果然见到他脖领□□在外的肌肤上有凸起的细小红色疙瘩。因为刚刚罗鸣的动作,她的脸还有些发红,“你用温水擦擦身子,然后再换衣裳。”
“我让古道去山下的马车里拿了。”
罗鸣的话让李薇竹想到了刚刚罗鸣低声同古道吩咐了什么,看来就是下山去拿衣裳了。
“我在外面等你。”李薇竹转过身子,极力忽视身后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
“外面多热啊,屋里头还有冰盆,都是男人怕什么,你刚刚也看到我身子了啊。”
“那不一样。”李薇竹在离开房见之前轻轻地说。
她身为女子,同时也是一个大夫,在要治病救人的时候,她先是一个大夫,而后才是一个女子,此时罗鸣的身子好了,那些世俗要求的礼义廉耻,她便须得牢牢记在心中。寨中的风气大方,这些礼仪之类的,都是祖父教给她的。
“有什么不一样。”回应罗鸣的话的,是李薇竹带着两个丫鬟出去的关门声。
合拢了房门,李薇竹也松了一口气,好奇地打量起了立正书院的厢房长廊了,如果说前院是风景秀美,而后院则是古朴自然,并没有嶙峋的假山,院子里曲折的小道,有着各式各样的雕塑,还有大块的被磨得光滑的青石,若是没有太阳的时候,可以供人坐着。大青石边多有枝叶繁茂的树木,遮住日头。
“我们去那里坐。”白芨手一指,就指向了葡萄藤绕着的石柱长廊,旁边还栽种的高大的乔木。
穿堂风吹在人的身上,那点暖意拢着人也不觉得难受,盖因一阵风吹过,便又有一阵风袭来。李薇竹被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古道已经拿着衣服上来,走到了李薇竹的面前,对着主仆三人作揖,“李公子,外头热不热,我们少爷已经换好了衣裳,要不在屋子里坐一坐?”
李薇竹想了想就说道,“那我进去给你家少爷施针。”
“还要扎针?”
“最好让他睡一觉,收敛了气息。”李薇竹一边走一边说,“睡一觉之后,再下山。”
“那什么时候可以喊醒少爷?”古道有些愁眉苦脸,“我家少爷不爱午休,只要午休就睡得是天昏地暗,谁要是喊他了,他还要发作呢。”
李薇竹温声道:“我也在书院里再留一留,等会一块儿下山。”
两人一边说着就一边到了门口,罗鸣也听到了李薇竹的话,把门拉开之后,就抓住了李薇竹的手,“一块儿下山好啊,李兄,今个儿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走一趟。”
李薇竹被罗鸣抓个正着,涨红了脸,茜草已经上前一步,拉开了罗鸣。
罗鸣一愣,喃喃道:“至于嘛……又不是女子,拉一下手就这样。”想到刚刚碰触李薇竹的手时候,虽然只是一瞬,也察觉到了她的手的纤细柔软,“你要是女子,一双手也可以称得上是柔荑了。”
李薇竹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低头伸手搅着压住袍角的小鱼玉佩,“别浑说啦。”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仿佛身上被凉风吹过,一瞬间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她的声音太过于柔美,他好似有些接受不了一个男子有这般的声音,又觉得原本就应当如此的。
“好好好。”罗鸣清了清嗓子,“说真的,你救了我一命,我们一家都是最知恩图报的,要是让我老爹知道不邀你去我家,回去一定要打断我的狗腿。”
哪有人说自己的腿是狗腿的,李薇竹抿唇而笑,“不用了。”
“没关系啊,不管你那家是什么亲戚,我们家都可以帮你说得上话,要是富贵亲戚,好生装扮一番,也不像是打秋风的,要是穷亲戚不好收留你也好办,就留到我们家啊。”罗鸣说道,拍了拍胸口,“就算是赵家,我家与他也能够说得上话。”
李薇竹仍是想要摇头,就被白芨抓住了手,“少爷,我有话同你说。”
罗鸣见着白芨的动作,一拍大腿,“你看,我就刚看的时候,就猜测你身边的这个丫头是个机灵的,好好劝劝你家主子。”
白芨把李薇竹拉出了门外,“怎么了?”李薇竹看着白芨,眸色里有些困惑不解。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罗家。”
“怎么了?”
“这里和寨子里不一样。”白芨说道,“罗公子生病,还被赵公子说是衣冠不整,赵公子要是知道刚刚你在立正书院里和罗公子独处一室,如何是好。”
李薇竹的心中一堵,想到了听到的赵韶辰和周蔚悦的话,“你说的对,赵家没什么好去的,这婚事就作罢。”她在城门口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彼一时此一时,那时候可以说是风轻云淡,这会儿眼眶都有些发红。
白芨看着李薇竹,小姐自小在寨子中长大,不似她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扫地丫头,而后又沦落到街头给人做绣活,最为落魄的时候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乞儿,她虽然算起年龄比李薇竹只是长一岁,所经历的事情可要比她多得多了。也正是因为白芨这一段的经历,在最狼狈的时候是李薇竹不顾脏臭把她带了回去,她才一颗心都放在李薇竹的身上,认定了这辈子她的主子就是李薇竹了。
“小姐,别赌气了,你身上的那块儿玉还在赵家。”甚至李薇竹的身上也有一块儿上好的翡翠,那是赵家留下的定亲信物。
“那怎么办。”李薇竹的眼眶更是红,这会儿身边没有外人,泪珠儿都要滚落下来,“他喜欢他的表妹,也讨厌不守规矩的,我是个大夫啊,总是要行医治病的,罗公子这样的状况,我肯定要出手的啊。”
白芨看着李薇竹欲哭不哭的样子,有些心疼,“小姐,你生得美,读书也读得多,一起想法子,对赵家老爷还有救命之恩,总是有办法把赵大公子拽在手心里的。我不是说了,以前我曾经在大户人家给人做丫鬟嘛,我知道这些手段,不怕的。”
“我拽他做什么?”泪珠儿终于滚落了下来,她的声音更是委屈,“祖父救他弟弟根本没有想过要有这门亲事,他赵家有钱,多给些银子就好了,为什么那时候要扯了我脖颈上的金玉环,定下这一门的婚事。”
“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李薇竹说道,“其实我从寨中出来,寨中是什么光景,赵家人心中也是有数,穿上华服反而还会惹得人奇怪,徒叫人说一声是东施效颦。”
若是做了干亲,结缔了罗赵两姓之好,便是最大的帮忙了,昨个儿丈夫甚至提了出来,李薇竹左右祖父也去了,最好能够让她改了户牒,入了他家的户牒,才是真正的两姓之好。罗夫人试探性开口,“小丫头想得怪多的,若是你做了我罗家的女儿,怎会被人说是东施效颦?”
李薇竹本就猜测罗夫人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她只坚定自己的信念,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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