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旁边有人问道。
“郭子那白痴,嗑药磕疯了。”少女皱皱眉头关掉手机,收回目光,神情淡淡地道,“继续……”
一干青年脸色都是一正。
“虎哥,你说怎么办吧。”一个穿着背心的青年开口道:“反正四海会这帮家伙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上周把迷醉酒吧那边占了,这周又侵占了我们两个路口。”
“小马也伤了。”旁边一人道,“那孩子才十五岁,他们也下得去手。”
“我们再忍下去,这地盘可就丢完了。等龙哥回来,咱们拿什么脸见他……要我说,干脆咱们就跟他们拼了。”旁边一个戴耳环的青年怒道,“虎哥,你说一句话,我山猫绝不皱一下眉头!”
“对,跟他们拼了。”
“妈的,我早就憋不下这口气了,四海会那帮混蛋简直欺人太甚。”
“虎哥,你发话吧。龙哥不在,兄弟们都听你的。”
众人群情激奋,都纷纷叫嚷道,目光集中在那少女身上。
少女身材娇小,却赫然就是“虎哥”。
闻言,她皱了皱眉头,“拼?”
少女面带讥讽,“天安市,最大的就是几个老家伙的五联帮,五个帮会联合起来,东南西北中都是他们的地盘。可即便如此,四海会老大胡安这些年都是横冲直撞,得罪了不少人。你们看他掉过一根毫毛没有?”
她手指在机车坐垫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圈,有些出神:“老家伙都不想得罪他,咱们几个凭什么跟他们拼?拼人多,还是拼钱多?”
一帮男女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悻悻。
所有人都知道,少女说的是事实。但再是事实,这番话,也终究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那咱们就这么把咱们的地盘丢了?”那穿背心的青年问道。
“丢了就丢了,又什么好稀奇的?”少女语气冷漠,就像随便丢了一个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般,那脸上的浓妆,也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听她这么一说,众青年都交换了一个担心的眼神。
所有人都知道,一年多以前,少女就已经厌倦了这种飘在街头的生活。
只不过,因为兄弟们不愿意放弃已经得到的地盘,而且她的哥哥,也就是大家的老大龙哥也一直坚持,她才再没提过那种离开街头,做什么正常人的话。
可当初,明明打架的时候,都是她冲杀在最前面;飚车的时候,永远都是她最快最亡命;喝酒的时候,她永远是那个喝得最疯,却永远站在最后的哪一个。
甚至这些地盘,大家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在她的策划甚至是指挥下才打下来的。
她是孤儿,名叫胭脂,大家却叫她虎哥。
不是因为她哥哥是老大。
而是尊敬。
如果就连她都说丧气话的话,那么,大伙儿的心气可就彻底没了。
“虎哥,”良久,那背心青年苦笑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大伙儿离开街头,可你说,就咱们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家伙,要钱没钱,要爹没爹,就连书都没读过几天,离开这里,我们能干什么去?”
“是啊,”那戴耳环的青年山猫接口道:“虎哥,我知道你一直想在天行里闯条路出来。可咱们不是没玩过,除了你好一点,咱们这帮人哪一个是有天赋的?”
气氛一下就变得沉闷下来。
见少女扭开脸不说话,一个剃着短发的女孩白了几个青年一眼,挽住少女的手:“胭脂,你别跟他们生气,都是一帮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不过,话说回来,天行想玩简单,但要进职业队赚钱……”
少女瞟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说咱们组建公会也能赚钱。”短发女孩没奈何地道,“可前期投入呢?”
她叹了口气道:“现在能玩转公会的,哪个不是背后有人支持?不说职业俱乐部和财团,就随便一个有钱小子的公会咱们就斗不过。”
“是啊,”山猫道:“咱们这帮人,现实里是孤儿,在天行里投胎也没个运气好的。就凭咱们的实力,怎么可能跟那些公会抢副本?就算拿到副本钥匙,咱们打得过吗?”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么?”少女问道。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众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山猫道:“虎哥,咱们以后怎么样先不说,现在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了,这事儿总得先解决了啊。不然,咱们龙虎风驰的脸……”
说着,他还转过身,露出皮衣背上“龙虎风驰”四个大字。
不仅是他,其他人的衣服上,机车上,也全是相同的字样。很俗气的名字,但他们却很在乎。
少女的目光,从一张张期盼的面孔上掠过。最终,她沉默地别过头,注视着空空荡荡地街道尽头,目光迷茫。
一阵风起,吹动地上的落叶,只有机械清洁工,在嘎吱作响。
良久,少女冷着脸跨上一辆机车。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冷冷道:“走吧,我们去找四海的人聊聊。”
众人精神一振,摩拳擦掌,大声呼喝着纷纷上了机车。
一阵轰鸣之后,呼啸而去。
……
这一夜,夏北睡得不是很好。
因为公寓一侧临街,因此,他整夜都听到机车轰鸣呼啸,然后又是一阵喊打喊杀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惨叫。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反正这种火并在这种街区并不算新鲜,只是这次的动静特别大了一点而已。
而后来的警笛声,更是吵得人睡不着觉。等到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已经是凌晨四五点钟了。
夏北七点起了床,洗漱,收拾行李,心疼无比地吃下两管营养剂后出了门。不过,就在他刚准备进电梯的时候,却发现,电梯已经被上班的人给挤满了。
在一双双冷漠的目光注视下,夏北干脆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准备走下去。
这是夏北经常干的事情,不过这一次,只下了两层,夏北就发现楼梯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斜靠在墙壁上,低头呈半坐半躺的姿势。
她身上的紧身皮衣破破烂烂,伤痕累累。在她的手边,还落着一把三尺长的砍刀,刀上地上,到处都是鲜血,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而她的人则无声无息,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过去。
夏北隔着几阶楼梯,看着这个身影,就在昨天回家的时候,他还看到她站在街道对面,和那帮机车男女在一起。
甚至彼此的眼神还触碰过。
可没想到,她此刻就躺在了这里,浑身是血。
夏北看了好久,终于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脖子――还活着。
夏北轻轻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可是,看到她身边的那把刀,又默默放弃了报警的打算。
他很想就这么走了。
只需要一转身,就下了楼,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终究又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让她一直躺在这里的话,再过一段时间,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一番天人交战后,夏北一咬牙,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随着夏北的动作,女孩的头往后一仰,露出面容……依然是那烟熏的眼眶,通红的嘴唇,几乎看不出模样来。
“真丑。”夏北喃喃自语,“你要杀人,其实可以不用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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